雖說《幽夢影》好似一個隨性所至、毫無章法的噗浪,然而正如同任何一位部落客一樣,自己網誌裡的內容大抵脫不了生活、嗜好與隨感之類的東西,張潮也不例外。

如果你檢閱他的分類,大概可以看到以下這些項目:閱讀寫作(非關考試,大抵都是些雜書)、飲酒(其流行的程度就和現在許多人都喝咖啡一樣)、遊山水(換在今天,他也是個喜歡旅行的人)、弄花蒔草(簡單講就是園藝)、論美人(其實就是看正妹)。

他這句話簡單點出自己的嗜好所在:「天下無書則已,有則必當讀;無酒則已,有則必當飲;無名山則已,有則必當遊;無花月則已,有則必當賞玩;無才子佳人則已,有則必當愛慕憐惜。」其實仔細看一下,就會覺得真是亂普通一把的…就和現在很多人的部落格蠻像的,不說別的,和本人在下的分類也差不到哪去。(呿!真不懂他為何會這麼紅?←←不要嫉妒死人。)

來猜猜看,當你點閱他的分類時,哪一個種類的文章會最多?

 

 

(一)論美人

猜對了嗎?就是聊關於正妹的話題啊~~~可見自古英雄愛美人,不是英雄只要是男人都愛美人,就算得不到,嘴巴講講也爽。

張潮雖喜論美人,然而從其文字來看,不難察覺到在論及女性的時候,張潮其實是語言乏味的。怎樣想都只能找到「美人」「佳人」來形容標緻的女子,至於這所謂『美人』要具有什麼條件?基本上說起來,都是超級抽象而且典型中國文人的敘述,令人懷疑,其實版主根本沒見過所謂正妹。

他這樣說:「所謂美人者,以花為貌,以鳥為聲,以月為神,以柳為態,以玉為骨,以冰雪為膚,以秋水為姿,以詩詞為心,吾無間然矣。」不但無法像劇作家李漁還能給予女性姊妹們打扮上的『阿斗擺思』,甚至連點眉毛該粗該細、眼睛該大該小的具體細節都說不出來。也難怪某些回文者看到那句『以詩詞為心』時,簡直要爆炸了!!

而論及美人與花的差異時:「美人之勝於花者,解語也;花之勝於美人者,生香也。二者不可兼得,舍生香而解語者也。」更得到旁人不以為然的搖指:「飛燕吹氣若蘭,合德體自生香,薛瑤英肌肉皆香,則美人又何嘗不生香也?」一整個就是在笑他,女人聞起來可是很香的,這你就不懂了,嘿嘿…

別笑張潮沒經驗,也許他只是不幸娶到個既不解語又不美(當然也不生香)的妻子,所以才無從幻想起,縱使腦內要妄想,也得有些資料訊息吧?而張潮似乎只有花草水月可以作為憑藉之物,也難為他只好從這些東西上找靈感啦!

他感嘆:「若惡少斥辱,悍妻詬『言卒』,真不若耳聾也。」而回文者道:「可見對惡少悍妻,尚不若與禽蟲周旋也。」可謂真知灼見,張潮也許光是應付強悍的妻子,就已經費盡心力,雖有心和眾人一起討論正妹的話題,但也挺吃力的。(偶爾還會漏了餡)

偶爾想要一振精神,好讓版友知道自己對女人也是一套看法的,難得發了一篇文:「看曉粧宜於傅粉之後。」記得要叫老婆化完妝以後再面對她,免得…(到底張潮是要顯示自己有獨到見解?或者只是要諷刺自己老婆沒化妝實在不能看?)

但其他人可是嘴巴很賤的,還故意問道:「看晚粧,不知心齋以為宜於何時?」嘿嘿…我看你怎樣回答?另一人則猛叫:「不可說,不可說。」看熱鬧的心十足。最後一人則裝死打圓場:「看殘粧,宜於微醉後,然眼花撩亂矣。」我說啊…喝醉以後就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啦!美女醜人不都一樣?

當然也有時候,大傢伙順著張潮的話題聊,並不刻意打壓他。張潮說到自己對女子的看法:「女子自十四五歲,至二十四五歲,此十年中,無論燕秦吳越,其音大都嬌媚動人,一覩其貌,則美惡判然矣。耳聞不如目見,於此益信。」美聲易得,美貌難尋,要這樣說,可見得張潮實在不是個聲音控,否則對聲音應該要斤斤計較才是。

某甲同意:「我向以耳根之有餘,補目力之不足,今讀此,乃之卿言亦復佳也。」唉~我早就放棄長相這件事了,反正也近視眼,不如聽美聲吧!

某乙出了個爛主意:「家有少年醜婢者,當令隔屏私語,滅燭侍寢何如?」就乾脆叫他們別出現在眼前不就得了?(好過份)

至於某丙則又提出另一可能性:「若逢美貌而惡聲者,又當何如?」那就叫他們閉嘴別講話…(老兄其實你是這樣想的吧?)

但是啊!與其說版主張潮談論美人的話題最多,不如說搞到最後,那些回文的人都把話題轉到那裡去了。張潮不過這樣說:「雖不善書,而筆硯不可不精。」但那些傢伙,硬是要回一句:「雖不好色,而美女妖童不可不蓄。」只是單純的找藉口尋理由而已。

更有趣的是…張潮自身頂多就是愛談美人,但當時的風尚似乎不僅如此而已…張潮似乎是認真地說:「婢可以當奴,奴不可以當婢。」女人可以抵男子,但男人不能取代女性。

嘿嘿…誰知道其他人可不這樣想:「奴亦有可以當婢處,但為免稍遜耳,近時士大夫,往往耽此癖,吾輩馳騖之流,盜此虛名,亦欲效顰相尚,滔滔者天下皆是也,心齋豈未識其故乎?」呦!這可是現在最夯的話題啊!那些當官的都這樣搞,全國都在流行,我說小齋齋你不知道嗎?

有人不以為然:「以奴當婢,小姐權時落後也。」把男人當女人用,就怕到時候自家的小姐要遭殃了…

另一人則提供好點子:「惟帝王家不妨以奴當婢,蓋以有閹割法也,每見人家奴子出入主母臥房,亦殊可慮。」別擔心!還有把他給閹了這招,就不怕他整天跑進跑出夫人小姐的房間了。

你突然驚覺,大家超級熱中這個話題啊!好像只有版主一個人置身事外??也不只這一次了,張潮是毫無邪念地說道:「人則女美於男,禽則雄華於雌,獸則牝牡無分者也。」就是有人要質疑:「人亦有男美於女者,此尚非確論。」

或者張潮純潔地說:「並頭聯句,交頸論文…皆極人間樂事。」硬是有人要扭曲他的本意,冷笑道:「既已並頭交頸,即欲聯句論文,恐亦有所不暇。」良宵苦短,哪裡還有時間寫蝦米文章對聯?「並頭交頸樂事也,聯句論文,亦樂事也。是以兩樂并為一樂者,則當以兩夜并一夜方妙。然其樂一刻,勝於一日矣。」說不定也有好點子,可以併兩種快樂於一種,至於怎樣做,那就不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了。「恐天亦見妒。」別搞太大,鬧出事來喔!

總之,這樣的話題似乎是回文者所樂見,真懷疑張潮的噗浪是不是被某些腐女(這種狀況下其實是腐男)給入侵了?但其實更有可能只是單純的雙插頭而已。

 

(二)閱讀

張潮的本業還是讀書人,偶爾還是會有幾篇認真的讀書心得。(雖然本人老是挑他脫軌演出的文章來看)

他分析了對讀書這件事的看法:「藏書不難,能看為難;看書不難,能讀為難;讀書不難,能用為難;能用不難,能記為難。」出乎人意料之外的,是這幾件事情的排序。本以為被窮神附身的他,應該沒太多錢買書,但居然將藏書列為最易之事,也挺出人意表的。而最最叫人驚訝的,還是最後一項,一般人都會覺得讀書能用最難,誰知張潮居然覺得『記誦』最難。各位父老兄弟同學們,你們不是孤單的,古代文學名家張潮都承認自己有記憶上的困難,我們背不起課文不是我們的錯啊!!就連回文者也大感意外:「心齋以能記次於能用之後,想亦苦記性不如耳,世固有能記而不能用者。」可見得當時還是有許多人深陷於記憶背誦的苦海裡,一如今日的考試制度一樣。

「水滸傳是一部怒書,西遊記是一部悟書,金瓶梅是一部哀書。」只用一句話(嚴格講是一個字)就道盡一部書的內涵,真是超級精鍊的,如果我們的讀書心得也可以這樣要求就好了…(《哈利波特》是一部厚書之類的)

最有趣的是後面回文者非常鞭辟入裡地點出:「不會看金瓶梅,而只學其淫,是愛東坡者,但喜吃東坡肉耳。」哇!難怪我聽『相聲瓦舍』裡講金瓶梅時都只知道『潘金蓮倒掛葡萄架』這種色色的情節,而不曉得其實這是一部家族邁向毀滅的故事啊…

還有一馬屁精猛按讚:「余謂幽夢影,是一部趣書。」但我也得承認,這的確是部挺有趣的書,也正是因為有了許多(我)不知其名的人下的註解所致。

 

(三)品酒

有種感覺是對古代的文人而言,喝酒是種瀟灑、逍遙、自在的代表。正如同今人動不動就要標榜自己喜愛喝咖啡,沒事就坐在咖啡館,以為這樣才是有品味的象徵。但其實講白了,這群傢伙不過就是愛喝酒的酒鬼吧!

張潮還懂得講究時機條件:「上元須酌豪友,端午須酌麗友,七夕須酌韻友,中秋須酌淡友,重九須酌逸友。」哪時間和誰喝酒都要考慮,但其他的人則沒什麼原則可言:「惟我則無時不可酌耳。」什麼時候都可以喝啦!甚至把張潮的話當作擋箭牌,他說一句「方外不必戒酒,但須戒俗。」酒友們就高興地說:「得居士此論,我輩可放心豪飲矣。」甚至好似論美人一樣,明明原話無關酒氣:「藝花可以邀蝶,纍石可以邀雲…」但聽者卻總要把意思轉個彎,笑稱:「釀酒可以邀我。」來吧!來吧!只要準備好酒,我就隨時來報到了。半點節操也沒有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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